【萧蔡】大佬和他的在逃小律师(十三)
萧疏寒一边用肩膀和耳朵夹着手机,两手拿着自己的复查单子来回翻,电话那头是母上大人的碎碎念,萧疏寒把单子都整理好了放进包里,温声道:“没事,医生说现在换没问题,其他的机能都是正常的。”
“那妈妈再给你约个特护病房。”萧母在电脑上搜着医院附近的房子,“我请个护工住医院那边去,下个月你做手术的时候我和你爸能轻松一点。”
“嗯,你们不用太操心。”
萧母顿了顿问:“那个,咳……蔡居诚知道你要换心脏起搏器的事情吗?”
萧疏寒一愣:“我还没和他讲。”
他爹妈很少主动提蔡居诚的事情,萧疏寒想了想道:“他这段时间有点忙,我……打算今天晚上和他说。”
萧母叹了口气:“唉,行吧。”
萧疏寒抿了抿唇,沉默了几秒问:“妈,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也没什么话。”萧母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其实……你爸这几天很是焦虑……”
“焦虑?”
“你知道他在焦虑什么。”萧母抚额,“儿子,别以为我们离开了权力中心,你做的事情我们就不知道。”
萧疏寒的手指在皮包上摩挲着:“那,为什么不阻止我?”
“你借用的力量皆出自我和你爸,我想你也没有想着刻意对我们隐瞒。”萧母走到了窗台边,看着楼下花园里的丈夫正在给新种的花浇水,“你堂叔的事情,是你爸心里的一根刺,这么多年,那件事都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说真的,你爸爸二十年前就已经放弃了。”
萧疏寒没有说话。
“当年全家都反对你堂叔离开公检法去做律师,那会儿我们处境紧张,一旦失去庇护,他就是个明晃晃的靶子。”
“后来我和你爸爸真的落魄了,你堂叔啊……三十几岁的人了天真的过分。”萧母想起他来,不自觉的笑,嘴角的弧度又很快下去了,“说他串供和被告做伪证的时候,你堂叔意外的没有和平常一样闹腾,他反而笑着说这是时代的进步。”
“他说起码,我们脱离了乱扣帽子的九十年代,走进了能用法律说话的社会。”
“疏寒,你也快三十了。”萧母柔声道,“你爸爸很怕你步上你堂叔的后尘,但你已经是个大人了,我们不会干涉你的这些事,就像蔡居诚,我们虽然反对,终究没有逼着你们分开。”
萧疏寒动了动喉咙,眼睛有些酸涩:“……这就是,你们急着给我相亲的原因吗?”
“爸爸妈妈老了。”萧母拢了拢自己染黑的鬓发,“总有一天我们不能再做你的后盾了。”
“这是在劝我吗?不论是停止翻案还是和居诚分手。”
“如果你不再做危险的事情,我倒是不再反对你和蔡居诚在一起。”萧母用玩笑的口吻道,“但是你爸爸那儿我可不敢说。”
萧疏寒失笑道:“妈,你和我爸当年不顾反对在一起的时候可不是现在这个态度。”
“啧,臭小子,翅膀硬了,敢拿你老娘的事情来开涮了。”
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萧疏寒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才好,他理解他父母的苦心,却无法轻易的说出放弃二字。
医院的电视正在放着新闻,萧疏寒长叹了一声,正打算再和他妈继续打太极,忽然却看见了新闻里蔡居诚的背影。
【今日,备受关注的刘轩泽一案再次开庭,案件发生极大反转,据知情人士称,刘轩泽与其辩护律师串供诬陷主犯陈世辉,现皆已被羁押……】
蔡居诚正焦急的在法院门口打电话,翟天志一直没有接,叶澜的手机也打不通,孟红雨沉声道:“墨氏现在的电话应该已经被打爆了,你现在联系不上也是正常的。”
“可是邱居新他——”
“他再怎么样也和你没关系。”孟红雨冷声道,“蔡居诚,你已经掉进了谷底一次,如果你不想招惹麻烦就不要再犯一次蠢,这次和上次不一样,上次你不过是出了点花边新闻,这次如果你闹出什么烂摊子,别说老板不会再要你,就算是萧疏寒也保不住你。”
蔡居诚用力锤了一下墙:“难道让我就这么看着吗?!那孩子才22岁!他才刚毕业!”
“你又能怎么样?”孟红雨斥道,“你还能去检察院抢人不成?!”
蔡居诚猛地抬头:“……检察院?”
他转身就去路边拦车,孟红雨拉住了他怒道:“你干什么去?!”
“我去捞人!”
萧疏寒开车到检察院时一路奔向楚遗风的办公室,还没进去就听见了蔡居诚的声音。
“这件案子案情尚不明朗,着急也没用。”楚遗风安抚道,“总归是要走流程的,你别慌。”
“那,那他出来之后还能接着执业吗?”蔡居诚艰难道,“这是他的第一个案子……”
“……这……很难说……”楚遗风抿着唇道,“也许能……也许……”
“也许吊销实习证前途尽毁是吗?”蔡居诚的心拔凉拔凉的,“能不能想想办法……”
“他和你的事情不一样。”楚遗风疲惫道,“你当时的事情就算闹得再大,充其量也只是私事,老萧保你跟玩儿似的,可邱居新是进了检察院,进去就不一定能出来,谁敢和你做这个保证?蔡居诚,我的前途也是前途,难道我能给你做这个保证吗?”
蔡居诚眼眶瞬间红了:“可是他还小啊……他前几天还靠着我哭的,半大的孩子什么苦都没吃过,他才22,他怎么能坐牢啊?”
萧疏寒试图敲门的手放了下去。
他一得到孟红雨的电话就赶过来了,路上也对这个案子了解了七七八八,不知道是不是天意,这案情竟然和当年他堂叔的案子极其相似。
同样是诱导当事人串供,同样是涉及黑社会,唯一不同的,不过是他堂叔是被人诬陷,而邱居新则是无妄之灾。
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他提交的新法案正在进入审核阶段,内容正是关于保护律师辩护权与人身安全的新条例,现在有人卡住了这份文件不许它进入三月的会议投票,萧疏寒这几天一直在和各方周旋沟通,如果说邱居新能顺利脱身,法院判决他和柳念无罪开释,有这个案子抛砖引玉,那是不是就有理由通过这份议案,他堂叔翻案也有希望?
等等……如果那个人卡住议案的目的是为了引诱自己出手让自己犯错,邱居新的处境岂不是更加危险……一旦失败,邱居新的牢饭就吃定了,不行……不行……再想想……
萧疏寒冷静的后退了两步,脑子开始极速运转,连身后站了个人都没注意到。
“疏寒。”郑居和轻轻拍了拍他,小声道,“怎么不进去?”
“……我在想事……你有事?你先进吧。”
郑居和垂下了眼,盯着门半晌道:“……算了,没什么事。”
萧疏寒深吸了一口气,迫使自己的心绪安宁下来:“找个安静的地方说吧。”
两个人一边走,萧疏寒一边问:“你来找遗风做什么?”
郑居和抿着唇,捋了一把头发:“工作上的事情。”
“又撒谎。”
郑居和笑了一声:“你属侦察机的吗?”
“居和。”萧疏寒低声道,“之前拜托你的事情,我还需要一些你的帮助。”
萧疏寒晚上回家的时候蔡居诚已经到家了,今天是周五,蔡居诚照例会来陪他过周末,只是今天家里的气氛有些沉重,萧疏寒进屋的时候还以为他没来。
蔡居诚站在窗边,一只手夹着烟,一只手拎着酒瓶,开着窗户看着外面的雨哗啦啦的下。
冬天甚少下这么大雨,萧疏寒没有带伞,幸好他开车,也没有被淋到,蔡居诚听见门口的动静,把烟掐在了烟灰缸里,让风把烟味给吹散了,才关上了窗。
“怎么不开灯?”萧疏寒从背后缓缓抱住了他,“抽烟喝酒不是好事。”
“只是想喝一点。”蔡居诚笑得勉强,“没有喝很多。”
“床下面有两瓶勒弗莱酒庄的红酒。”萧疏寒把下巴抵在蔡居诚的头上,“以后想喝的话自己拿。”
“这么贵的酒我可舍不得。”蔡居诚转身,把脸埋进了萧疏寒的胸前。
“这么大个人了,还喜欢撒娇。”萧疏寒一下一下的给他拍背顺气,“花了钱就是要喝的。”
“萧疏寒……”蔡居诚的声音闷在他的衣服上。
“嗯?”
“我感觉好累哦……”
“……那去睡觉吗?”
蔡居诚没有马上回复他,两人安静的拥抱了一会儿,怀里的人忽然道:“你说我是不是入错行了?”
萧疏寒吻了吻他的额头:“怎么突然说这个?”
“其实我是为了钱才来这一行的。”蔡居诚想了想,“都怪楚遗风骗我说干律师挣得多。”
萧疏寒失笑:“也没有骗你,只是你工作年限不够多。”
“但是我好像一直都在这一行里倒霉。”蔡居诚两眼无神,“入行的时候,一个月三千都没有,好不容易干到月入上万了,工作丢了,新工作拿个四千块的基本薪水连苏姨的工资都快付不起,每天干到半夜拿到的绩效才能养活一家人,终于工作快要走上正轨了……又出了这么大的事……虽然没有牵连到我,但……”
萧疏寒和蔡居诚都没有说今天发生了什么,两个人却默认对方都已经知道了。
“心有余悸是吗?”
“不如说是兔死狐悲。”
萧疏寒忽然转了个话题道:“居诚,我下个月要做起搏器更换的手术了。”
蔡居诚猛地从他怀里抬起头来:“这么快?!你,你怎么不早早和我说?!”
“我怕你担心太久影响到你工作。”
“你现在说我也会担心!”
“嘘……”萧疏寒用指腹抚摸着蔡居诚的脸,“居诚,你愿意搬过来吗?”
蔡居诚呆呆的看着他:“你,父母同意吗?”
“别问我父母的意见,我在问你的意见。”萧疏寒替他整理着头发,“我其实,一直都很担心自己不能陪你太久,但如果你在的话,我想我应该——”
“我来!”蔡居诚的表情都快哭出来了,“你别这么说,我来的。”
“所以现在我们是不是应该先享受一下我们两个人的时间?”萧疏寒顿了顿,“如果你相信我的话,我们下周一可以先去会见一下我们的当事人。”
“我们的……当事人?”
萧疏寒拉着他坐到了沙发上,打开壁灯,从包里拿出了一份委托代理协议:“这是邱居新给我的委托代理协议书,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他的辩护律师。”
“?????!!!!!”蔡居诚一脸震惊,“你……你……”
“居诚。”萧疏寒笑了起来,“现在你可以和我一起度过这个愉快的周末了吗?”
方宁接到朱文圭的电话并不感到意外。
她敲着桌上那份新的法案,思索着萧疏寒现在的所有行为。
就在三天前,乾明律所的刑诉部门负责人华清清宣布,本所将在柳念和邱居新一案有所结果之前,停止所有的刑事诉讼业务。
华清清做不了这个主,这当然是萧疏寒授意的。
三日之内,除了乾明律所,各大律所纷纷停止了刑诉业务,带头各个律所甚至还包括墨氏,翟天志那个最惜命的竟然也被萧疏寒说动了。
萧疏寒一个人的力量当然做不出这么大的动静,说白了,各家律所的刑诉部门人人自危,柳念和邱居新的事情给了所有人闷头一棍,大家都害怕下一个“被串供”的变成自己,当年萧疏寒的堂叔被抓时,动静虽然也很大,业内也有很多人放弃了刑诉的业务,但都没有这个动静,因为那次是政治事件,而这次不是了。
萧疏寒在给她和上面施压。
方家当年如何打压萧家,又如何被萧家反噬的大家都知道,如今方宁一个人走到现在,她比谁都珍惜现在自己挣到的一切,如果说要和朱文圭一起去整垮萧氏现在的产业和地位,这其中会不会伤到自己,也是值得她去仔细考量的一件事。
萧家的两个老已经退休了,以她今时今日的地位无需担忧他们,但她不得不去考量朱文圭如今的需求,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好比萧疏寒这样一个看似没有政治地位的人竟然也能挑动这么大的浑水。
除非让萧疏寒和邱居新一起进去。
电话响到第八秒的时候方宁才把电话接了起来,她和朱文圭的目标一致,并没有什么不能合作的地方,只是朱文圭现在疯得比她厉害的多,给她提的要求完全不计后果,这才是让方宁有些受不了他的地方。
“萧疏寒下个月就要做手术了。”方宁这样回复他,“其实大可不必再对萧氏出手,他父母都已经年老,半截身子要入土的人,只有萧疏寒这一个儿子,偏偏还是个同性恋,也不会再有孩子,他那个身体能不能活过他爹妈都很难讲,我只不过不想让他翻案罢了……你知道,若是他翻案,我和你,我们两个都得在牢狱里度过后半生。”
朱文圭在电话那头恨恨道:“那更要他死了才能让我安心。”
“……朱文圭,听我一句劝,萧氏不是吃干饭的,现在我还能和他谈判,若是你做到无可挽回的那一步,萧氏会和我们鱼死网破。”
朱文圭把电话挂了。
方宁蹙了蹙眉,将议案放进了碎纸机。
罢了。
既然萧疏寒有胆子这样在明面上拉着所有同行和上面对着干,那就看看两个硬拳头,谁,能砸死谁。
(全都是我胡编乱造,大家不要害怕,结局绝对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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